NBD:最近很多网友说上海人快被“逼疯”了,原因就在于是干湿垃圾分起来难度大,比如:猪肉骨头是干垃圾,鸡的骨头是湿垃圾,螃蟹壳是干垃圾,小龙虾壳是湿垃圾。这样的干湿垃圾到底应该如何分呢?
刘建国:我认为这属于过度炒作,会人为地增加我们分类的难度。
比如猪骨头、鸡骨头、螃蟹壳、小龙虾壳等到底属于什么垃圾?这些不清楚的可以都当作干垃圾,我认为这是一个基本的原则。鸡骨头把它放进干垃圾里有什么问题呢?放到湿垃圾当中又能增加多少效益呢?
干垃圾本来就是进焚烧厂的,因此大骨头小骨头没有太大区别,小骨头进到厌氧发酵的处理厂,也不会额外取得多大的效益。我觉得要反对教条主义、形式主义,否则可能挫伤居民参与垃圾分类的积极性。在这个阶段,我觉得不清楚是什么垃圾的,可以按照干垃圾来对待,没有必要斤斤计较。
我们应该优先保证的就是:有害垃圾真的是有害垃圾,可回收物就真的是可回收,湿垃圾就真的是湿垃圾,而对干垃圾来说,当中可以掺杂一些湿垃圾和可回收物。在目前这个阶段没有必要去给自己设置过多的障碍。
让分类后的垃圾“各得其所”
NBD:对居民来说,很多人都关心垃圾分类之后会如何进行处理。
刘建国:居民应该要了解垃圾分类后到什么地方去了,这有很重要的意义。
在分类以后的处置阶段,有害垃圾会进入城市或者区域的危险废物处理中心,进行无害化处理;可回收物进入再生资源回收利用的系统,比如废纸可能进入造纸厂,再把它做成纸浆,我国造纸行业原料百分之七八十来自回收的废纸。
有的可回收物附加值可能比较低,没有人回收,市场的机制失灵了,这就需要政府在当中要通盘考虑环境、经济、社会等因素,评估进入垃圾处理系统或进入回收利用渠道,哪个成本更合算。比如玻璃瓶、大件家具等,这些垃圾可能需要提供一定的政府补贴,然后才能进入到回收利用的渠道当中。
干湿垃圾并不是以含水率高还是含水率低来区分,而是以能不能生物降解来划分的。湿垃圾进入到生物处理的设施当中,过去最常规的是耗氧的发酵,转化成肥料,回到土地当中去,能够替代一部分的化肥。
另一种是通过厌氧发酵的方式,降解的有机物可以转化为沼气,在一些地方可以作为能源使用。厌氧发酵以后,还产生大量的沼渣,沼液,还需要进一步去利用,最终希望它真正能回到土地当中去,这才是把它分出来的真实目的。
其他剩下的就是干垃圾或者其他垃圾,最理想的就是进入焚烧发电厂,焚烧发电,之后剩下一点惰性的、稳定的残渣,炉渣具备一定的利用价值,用于一些低端的建材;烟气净化以后飞灰是危险废物,必须要得到安全的处置,但是它的量已经非常小。
所以比较理想的一个分类处理系统,就是要让各类垃圾各得其所。
短期内垃圾分类会带来成本上升
NBD:您提的最多的就是价值和成本,大家也比较关心垃圾分类到底有多大价值,对此你怎么看待?
刘建国:垃圾分类后的整体成本一定是上升的,因为需要建更多的设施,管理成本也会增加,需要让居民做到源头分类投放,当中各种社会成本、经济成本也更高。而且分类处理像有机垃圾,通过生物处理,严格要做到排放达标,需要现代化的设施,成本也是不低的。最终肯定比混合垃圾去处理的成本要高。
这里还涉及一个过程:初期成本会上升得比较快,但经过比较长时间的磨合以后,就会形成一个良性的系统,前端分类投放参与率更高,准确性也提高,这一块的成本就能降下来,而且分类后的垃圾品质得到提升,后端再做处理的成本也可以降低。
良性循环的系统形成以后,整体的成本会缓慢地下降。但千万不要指望垃圾分类以后成本会下降很多。我们去各个地方调研,发现现在分类做得好的地方,成本一定会上升,这是必然要经过的一个阶段,只是我们要让它合理化。
希望通过分类短期内能降低多少垃圾处理成本,这是不现实的。发达国家垃圾分类以后,表面上看成本实现了一定程度的下降,但这往往是建立在可回收垃圾向发展中国家出口的基础上,通过出口、转嫁,其实是把处理成本转嫁到其他国家。
所以,真正出现成本的降低是进入比较理想的状态之后,整体的成本会有所下降,但至少在我们目前推动的这个阶段,短时间内成本一定是上升而不是下降。
NBD:垃圾分类是需要花钱的,是不是说垃圾分类最先推的应该是一些经济条件比较好的地区呢?
刘建国:从世界范围来看,垃圾分类做得好的,无一例外都是发达国家。
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,决定了垃圾分类的进度和成效。所以,只有有了足够的经济实力,去推动垃圾分类才会见效,越发达的国家做得越好。
我们国家也会是这样。过去我们推为什么不那么成功,是因为经济社会的发展水平没达到那个阶段,很多设施建设、监督管理方面的投入不够。现在社会发展阶段已经有能力去做这件事了,所以才有成功的可能性。
刘建国教授每经实习记者吴林桐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