湿垃圾去哪里
“垃圾分类,实际上是解决前端如何分、后段如何处理两大问题。”杜欢政说。
垃圾分类后,湿垃圾量暴增,上海的湿垃圾处置压力陡然加大,处置能力的缺口显现。
截至去年10月底,上海湿垃圾分出量约达8710吨/日,高于5520吨/日的指标量,较2018年10月增长1倍。飙升的湿垃圾量,让终端的湿垃圾处理厂不得不满负荷运行。
12月28日上午,黎明有机质固废处理厂的操作员薛师傅坐在工作室,隔着一整面透明玻璃墙操作抓斗抓取湿垃圾进入机器,时而通过旁边的监控屏观察处理线上湿垃圾量的变化。
在这里,每天有约350吨来自浦东新区各个社区和乡镇的湿垃圾,通过厌氧发酵有机物形成沼气,再通过沼气进行发电,实现资源化再利用。
上海黎明资源再利用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陈卫华介绍,该厂设计处置能力为300吨/日,湿垃圾量急剧增长后,除三条处理线24小时同时运行外,剩下的一条备用处理线也紧急启用。
让陈卫华感到欣慰的是,今年7月以后,进场的湿垃圾成分纯了,混杂的其他垃圾大量减少,生产效率明显提升。他记得,2017年该厂接收的湿垃圾,“塑料袋、饮料瓶、牛奶盒,什么都有。最夸张的一次,我们在湿垃圾堆里发现了一个煤气罐。”
陈卫华说,当时处理设备前端还必须装配破袋机。每隔一个小时,工作人员都需要暂停机器手动清理杂物,生产效率低,且现场污染严重。“以前一条湿垃圾处理线每小时的处理能力约为3-4吨,现在能达到10-11吨。”
就在这个全天运转的厂房对面,湿垃圾处理项目二期扩建工程正在进行。“明年6月建成投产后,整个园区的湿垃圾处置能力将增至每天1000吨。”陈卫华说。
在整个城市范围内,上海正在加速布局大型湿垃圾处置项目。
上海相关部门规划,2019年内建成2座湿垃圾资源化项目,新增开工一座湿垃圾项目;2020年二季度前建成3座湿垃圾资源化项目,2020年底前建成3座干垃圾焚烧项目;2021年底前再建成3座干垃圾焚烧项目,到2022年实现原生生活垃圾零填埋。
上海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表示,将通过湿垃圾脱水处理、启动农业有机肥厂、提升就地分散处置能力、增加集中处置设施等方式,来最大化地消纳湿垃圾,预计到2020年底湿垃圾处置能力达到每天9330吨。
“厌氧发酵沼气也好,好氧堆肥也好,只有每一样东西转化出来,最后都能够找到它的去处,垃圾分类才算成功。”杜欢政表示,长远来看,湿垃圾处置是否成功,关键在于是否能构建起处理和转化的闭路循环链。
谁为垃圾分类“买单”
在垃圾分类的末端,对可回收物的处理,同样是一个巨大的考验。
从2018年开始,上海全力推行“居住区再生资源回收体系”与“生活垃圾分类收运体系”两网融合。按照计划,上海2019年要建成2000个回收网点、109座中转站和10个集散场;2020年建成8000个回收网点和210个中转站,生活垃圾资源回收利用率达到35%。
记者走访发现,在上海各小区的垃圾箱房旁,基本都搭配有一个“两网融合”回收服务点。可回收物包括塑料瓶、废玻璃、废金属、废纸、利乐包装盒等。
上海市人大相关调研报告显示,在再生资源回收方面,纸、金属等高价值可回收物大多停留于“游击队”的回收模式,玻璃、织物、塑料等低价值可回收物的回收率依然较低。
玻璃、利乐包装等低价值可回收物“无处可去”,成为阻碍回收体系建设的“拦路虎”。
上海市绿化和市容管理局官方微信“绿色上海”在2019年8月的发布中表示,低附加值可回收物受回收价格波动幅度大、回收物流成本较高、资源利用渠道不稳定等因素的影响,难以做到应收尽收,直接影响回收利用率。如嘉定马陆集散场废玻璃回收量仅占12%,杂色玻璃售价仅140元/吨;废玻璃资源利用厂收购价仅300-400元/吨。
“低价值可回收物不值钱,要进入产业循环,就必须有人来为价值链的缺损部分买单,要么是生产者,要么是消费者,要么是政府。”杜欢政说,这是低价值可回收物产业循环链建立的关键。
据悉,目前,上海有部分区已制定低价值可回收物的补贴政策,更大范围的补贴政策正在加快制定和落地。杜欢政认为,要真正打通循环利用的渠道,还需要建立一整套包括特许经营权、空间补贴、减量补贴、绿色采购在内的制度体系。
除对低价值可回收物的补贴外,事实上,从前端分类设施的投入、中间收运工具的添置,到末端处置项目的建设,垃圾分类的行政成本无处不在。
另一方面,“谁产生,谁付费”的条件尚未成熟。“即便是在上海,近期来说,也很难建立起垃圾收费制度。”杜欢政坦言,这需要一个很长的过程。
如此,对于未来要像上海一样实行垃圾分类立法的更多城市来说,政府如何为垃圾分类“买单”,亦需要提前考虑。
“对其他城市来说,更应该根据各自特点去设计垃圾分类全品种、全流程的方案,或许从一个试点、一个区域开始,由点到面地去探索最合适的方法。”杜欢政建议。